莫开伟（财经评论人）

4月29日晚，康美药业发布2018年年报，其中最为醒目的是《关于前期会计差错更正的公告》。公告对2017年财务报表进行了重述，由于公司核算账户资金时存在错误，造成货币资金多计299.44亿元。更正后，康美药业2017年每股收益由0.78元降至0.39元。按照公告的说法，会计大笔一挥，康美药业的299亿货币资金就不翼而飞了，这比起獐子岛的“扇贝大逃亡”更为离奇。

康美药业299亿货币资金一夜蒸发，不仅刷新了上市公司会计数据差错的历史纪录，也刷新了上市公司的“造假”底线，嘴皮子一张299亿资金说没就没了。消息一出，康美药业的股价在4月30日直接被封死在跌停板上，让22万持股投资者集体“踩雷”。为了这只曾经市值超千亿的“白马股”，有人甚至押注了全部身家，却突然发现，投进去的钱即将随上市公司的299亿货币资金一起灰飞烟灭。上交所为此迅速发出问询涵，对该事件表示出极大关注。

为了平息各方面的质疑和怒火，康美药业董事长马兴田当日紧急发出致歉信，声称上述会计差错是内控不严、外部环境改变所致。但市场难以接受康美药业的致歉，因为这种解释无法自圆其说。康美药业作为一家大型上市公司，不仅有精于业务的财务人员，且财务数据的披露要经过层层把关，还有专门的会计、审计人员最后把关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错？而且一出就是这么大的错？299亿元人民币说没就没了，真的只是会计人员的专业水平低下所致？董事长的致歉信并没有说明财务出错的具体原因，只是轻描淡写地声称“快速发展导致财务管理不完善”，还说上述货币资产只是变成了货物，还是具有一定价值的。这些所谓的理由事实上都是站不住脚的。

也许还有一种更合理的解释，就是假借“会计差错”之名而行“数据造假”之实。凭空蒸发的299亿元，未必是2017年一年结下的果，不排除往年也有财务造假的可能。先以虚假盈利来掩盖亏损的实际，但随着虚假金额的不断叠加，“虚增盈利”的套路越来越难演下去，只能选择一个合适时机通过“自曝”方式把莫须有的财富蒸发掉，才能达到掩人耳目之目的。

早在2018年10月，就曾有自媒体质疑康美药业涉嫌财务造假。在A股大盘连创新低之后，很多投资者担忧康美药业股权质押的风险，自2018年10月17日起，康美药业在5个交易日里吃了4个跌停，与2018年最高价时相比，市值蒸发300多亿元。2018年12月28日，康美药业更是被证监会立案调查，2018年之前的营业收入、营业成本、费用及款项收付方面被指“存在账实不符等问题”。

由此可见，康美药业299亿元货币资金一夜蒸发，是“会计差错”所致的可能性很低，更像是一种典型的财务造假行为。信息披露关系到上市企业的诚信，财务造假行为对上市公司的打击将是非常深刻的和长远的。对此，监管部门不能仅局限于发一发监管函，对于康美药业这种涉嫌财务造假的行为应立即派人进驻核查，对近年公司的财务报表及公开信息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审核，将所有财务信息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全部查清并曝光。同时，为了震慑后来的财务造假者，应以上市公司存在重大违规违法经营行为，按照最新的强制退市新规要求，对该公司实施强制退市处罚。在确定财务造假事实之后，对相关责任人应施以“市场禁入”；涉嫌犯罪的应移交司法机关，追究其刑事责任。只有加大违法成本，才能更好地净化资本市场环境，切实保护投资者的合法利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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